日尧天(补档见置顶)

高™的高中牲,常年不在线

[海上组/达克]格尔曼的味道(上)

*自嗨向产物,无脑写文预警

*时间线为克晋升序列1后稳定人性期间

*格喵预警,半兽化预警,失忆预警,重度OOC预警

*海上组友情向,达克倾向注意

*字数1w,欢迎捉虫

以上


        顺滑服帖的黑色皮毛,暗金偏棕的眼眸,粉嫩好捏的肉垫,温暖柔软的肚皮。

        这是一只猫。

        一只不管怎么看都很好撸的猫。

        然而事实却是达尼兹僵硬地抱着这只猫,冷汗已经不知不觉间顺着脖颈滑下。

        多亏了“阴谋家”魔药附带的智商加成,他现在的大脑只是宕机而不是死机。

        二十分钟前,“黄金梦想号”路遇敌舰。

        十五分钟前,格尔曼突然出现并成功阻止了一触即发的遭遇战——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肯定是他干的就对了——敌军突然就毫无理由地全部收手撤回,在“黄金梦想号”船员集体迷惑时,他们看见了从虚空中踏出来的格尔曼·斯帕罗。

        十分钟前,去敌舰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格尔曼带着一件搜刮来的强大封印物应邀进入“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的船长室。

        五分钟前,他满怀欣喜地被叫到船长室,然后被告知这只猫是格尔曼·斯帕罗,还没等他完全从这巨大冲击里回过神来,便被予以了带着祂——也就是格尔曼·斯帕罗——前往岛屿帮助其恢复的重任。

        “多做些喜欢的事情、增强与外界的交互有助于恢复和稳定人性,而至少格尔曼·斯帕罗现在的状态不适宜居无定所的漂泊,虽然记忆有受到影响,不过天使位格的部分非凡能力和战斗本能没有完全伴随变形诅咒消失。

        “整艘船上只有你最熟悉格尔曼·斯帕罗。”

        这是她的原话。

        同这句话一起到来的还有那团裹着衣服缩在礼帽中的毛茸茸的小家伙和无情关上的船长室的门。

        门被关上前,达尼斯好像看见了船长室里那位提着四个金发红眼脑袋的信使。

        四分钟前,达尼兹浑浑噩噩全身僵硬如同活尸一般挪回了自己的房间,满目疮痍般面含悲壮地瞅了眼陪伴自己多年的这可爱的小房间,这不是很柔软但却如母亲般亲切的床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多在这里睡上几晚就又要被送回拜亚姆继续当什么“神使大人”。

        而现在,达尼兹正对着那暗金偏棕的猫眼,看起来似乎依旧没有接受“五海之上令无数海盗闻风丧胆的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变成了一只温软可人的小猫咪”这狗屎荒谬又滑稽的事实。

        黑猫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类一脸呆滞地抱着礼帽站在房间里这一迷惑行为,得出了“他不太聪明的样子”这一结论,选择无视了他怀疑人生的表情,把头埋入衣服堆开始睡觉。

        看到一脸嫌弃——说来可笑,他居然能从一只猫脸上看出“嫌弃”这个表情——完全没有理自己的意思的、陷入衣服堆内的、漆黑的皮毛几乎要与他,不,祂平时穿的黑色风衣融为一体的幼猫,达尼兹这才找回了些活着的真实感。

        天使的位格和非凡能力……

        天使……

        达尼兹表情逐渐由悲愤、感怀、不舍变得扭曲和不敢置信。

        狗……屎……

        这家伙晋升这么快不会失控的吗?!

        不不不,说不定祂就是因为这样才疯疯癫癫的,明明看起来斯文有礼……没错!船长讲过,服食魔药过快其中一种较为幸运的后果就是性格突变!嘶……祂……应该不会吧,总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达尼兹突然很庆幸自己居然活到了今天。同时他又难以遏制的隐隐有些担忧。

        担忧什么?该担忧的是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他一阵龇牙咧嘴京剧般的变脸后,走到床边,用自己这辈子大概是最温柔的力度轻轻将礼帽放在床上,随后托起了那团黑色毛球安置在枕边,甚至还小心翼翼地为其掖了掖被角。

        又软又温暖。

        达尼兹冷不丁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他又盯着那团黑球看了很久,看着那因为轻浅的呼吸微微地起伏的身体,看着那缩起来后因为过于纯粹的毛色而难以分辨的首尾,看着那根毛乎乎的不算长的尾巴将身体盘绕。

        还挺可爱的……

        狗屎!快醒醒吧达尼兹,这家伙本质可是个杀人不眨眼并且随手就能拍死你的疯子!不要被他这副具有欺骗性的皮囊给骗了!你居然觉得这疯子可爱?!

        达尼兹一个激灵,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挣脱出来。

        然而手心传来的温软的触感让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探了过去。

        “嘶……”

        达尼兹猛地抽回手,脑海中下意识便浮现出自己的各种惨无人道的死状和一叠叠金榜飘飞的场面。

        只是黑猫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安稳地睡着。

        呼……达尼兹松了口气,赶忙收敛自己的各种作死想法,极其自觉地便去将床上堆着的那些衣物叠好——变形诅咒的对象不包括衣服这种无生命机质产物。

        当把那一套正装风衣全部叠好放入自己行李箱后,达尼兹长吁一口气,逃跑似的离开了房间。

        ……

        拜亚姆,海神教会总部。

        阿尔杰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劳碌,此刻正难得有些悠哉地吹着夜晚提神的海风,他感受着近日魔药的消化进度,准备前往酒馆在收集情报的同时解决自己的晚餐问题。

        灵感忽有触动,他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有着焦黄色眉毛,深蓝眼睛的大海盗。

        他正披着斗篷,单手提着行李,略长的金发被头带压下,些许压不住的便随意搭在其上,如果忽视他另一手紧紧抱着的黑色丝绸礼帽,那便是俨然一副刚上岛的海盗的模样,丝毫没有平时作为神使的高端神棍气质。

        阿尔杰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因为那位大海盗腰板挺直,脚步轻缓,面部肌肉僵硬像个碍于面子只得偷偷摸摸跟着家中长辈去领罚的小孩子一样的表现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不对劲来。

        ——当然,二者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达尼兹现在的样子似乎更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而不得不放轻脚步。

        更何况阿尔杰记得这位神使昨天下午刚刚回归“黄金梦想号”上。

        他维持着表情的自然,隐晦地瞥了一眼达尼兹右手抱着的因在一个海盗身上出现而违和感极强极度显眼的黑色礼帽。

        凭借着“水手”途径出色的夜视能力,他不难发现那只是一顶没有丝毫灵性波动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礼帽,——做工精致,材质柔软丝滑,是被鲁恩的绅士们所看重的体面与地位的象征。

        若不是拜亚姆曾经的殖民地名号和时不时为“寻求机遇”——当然,某些时候这个词组也可以理解为一些废物和亡命徒们的白日做梦——或是消遣北方冬日的严寒与包裹着雾霾的阳光而前来海上的来自鲁恩的上流社会的贵族们,这样的东西甚至都不应该出现在大海这疯狂、粗鲁、肮脏而混乱的地方。

        就像是气质温和儒雅的大学教员出现在了海盗和冒险家们狂欢的酒馆里一样不协调。

        不。

        格尔曼·斯帕罗。

        阿尔杰脑海里突然但不突兀的浮现出这样一个名字。

        祂不论何时都是一身黑色正装搭配礼帽,斯文冷静的、似乎本该是出现在一位教授身上的气质却完全不显得与其下蕴藏的刀尖舔血的疯狂相悖,它们奇迹般地、近乎是诡异地融合在一个人身上并充分得到了表现。

        祂能够行于腥风血雨中仍近乎执着地保持着一名绅士的礼节和风度,对同伴、对敌人、也对猎物——尽管来自一个疯子的礼貌并非是谁都敢且能承受得起的。

        这顶礼帽似乎只有出现在祂身上才不显突兀。

        阿尔杰为自己这突然冒出的想法而悄然绷紧了背部肌肉。

        ——身为一名半神级别的非凡者,哪怕序列途径不以增强灵性直觉见长,能无端地突然地联想到这些也绝不会只是简单的巧合或偶然。

        那顶礼帽的主人是谁,基本可以下定结论。

        阿尔杰故意流露出一丝疑惑,靠近几步后与达尼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他一遍,视线微凝于那顶礼帽半秒,随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我记得你昨天刚刚返回船上,神使。”

        他没有主动询问什么,而是等着对方自己做出答复。

        靠近以后,刚刚由于视角问题没能看清楚的真相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他眼前:

        黑色礼帽中是一只同色的小型猫科生物。

        阿尔杰眉头一跳。

        他忽然于心底升起一抹熟悉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大胆又荒诞的猜测。

        但他没敢也没来得及深想,因为面前那位大海盗极其夸张的反应:

        “嘘——安静点!你会吵到祂的!”

        达尼兹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用音量快要大过对方的气音回答了眼前这位头发深蓝杂乱如同水草的海神教会主教的话语,一边还将礼帽又往怀里挤了挤,一边垂眼仔细观察里面那只小黑猫的动静。

        阿尔杰眉头又是一跳,没有去先对达尼兹这无比夸张的反应做出反馈,而是默默地陪着他在原地站了近一分钟。

        “祂”。

        一分钟后,达尼兹确认了这名为格尔曼的黑猫没有任何被吵醒的迹象后才松了口气。

        他做了个深呼吸,把涌到嘴边的“狗屎”一词默默咽了回去。

        达尼兹拢了拢斗篷,表情极其严肃地、郑重地、认真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祂是伟大的、仁慈的神灵的眷者——”

        话至嘴边,达尼兹突然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若是把这消息——五海之上最强猎人所到之处人头遍地的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变成了一只可可爱爱的柔软小猫咪——透露出去——哪怕就是海神教会的自己人——的后果。

        “而我有幸受任临时侍奉这位主虔诚的眷者。”

       他钻了语言的漏洞,没有说清楚是受谁之任。

        ——达尼兹当然有在船上悄悄向“愚者”先生祈祷并报告了这一情况,只是罕见地未得到回应,他只能估摸着这是默许自己暂时照顾的行为。

        谁叫只有自己最熟悉那疯子呢。

        而显然,他的“阴谋家”魔药带来的语言能力加成也不是虚的。

        想到这里,他竟颇有些得意地瞥了阿尔杰一眼,将情绪稍作收敛道:

        “赞美‘愚者’。”

        阿尔杰作出虔诚的表情,与达尼兹郑重对视:

        “赞美‘愚者’。”

        当然,“倒政委”的称号也不是白叫的,目送着达尼兹继续轻踩着步子离开,阿尔杰脸上神情复杂,变幻莫测,最终伴随着轻声的呼气回归自然。

        他默然感叹着“‘愚者’先生恐怖如斯”,怀着庆幸与恭敬继续向着目的地走去。

        ……

        达尼兹感觉自己怀里仿佛抱着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

        也正因为这毛茸茸的、看起来弱小惹人怜爱的“炸药”,他一路上从甲板沿着舷梯下船,再死死地低着头用斗篷自带的兜帽遮掩自己的面容尽可能躲避着认识他的人——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因为由于格尔曼·斯帕罗的影响宛如坐上炮弹般飞速上涨的赏金而不得不用围巾将自己捂得像是傻狗的日子。

        虽然现在这样也是因为格尔曼就是了,让一位天使级强者亲自出手无疑是一件在喝酒吃肉和兄弟朋友们吹牛时很值得大肆宣扬谈论的事情,当然,前提是他的非凡特性能够开口说话。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一阵无名的怒火涌了上来,要顺着血管流到四肢百骸去,——他圣达尼兹大人本该是在“黄金梦想号”满载而归后迎着港口的信徒们热烈的欢呼与赞美而昂首挺胸地踏步归来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遮着面貌,活像个误入了红剧场的婀娜女郎。

        但所幸,当眼角瞟到那团黑色绒球时,他的理智很快便占据了思维的高地。

        我现在的地位也都是靠格尔曼才得到的……当然,也有我能力出色的原因就是了。况且要不是这家伙,“黄金梦想号”肯定也要有一部分人员受伤乃至死亡才能干死那帮海盗……算了,就当还他个人情!

        不过这疯子都安安静静睡了一整天了,怎么还没醒,没问题吧?

        狗屎!想这些干什么,他不醒才好,免得再闹出什么乱子……

       达尼兹压下上扬的嘴角,转而稍稍皱了皱眉,而这么一会的走神,便导致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向他走来的发色深蓝的海神教会的主教。

        直到他再次抬眼,将不知什么时候落到格尔曼变成的小黑猫身上的视线挪开时,才被那来得突然的一句话吓到浑身汗毛竖起。

        至于之后达尼兹是如何悄悄摸摸来到杂货铺又愤然发现店铺早已关门这一事实并不得不转而带着胆战心惊的情绪边祈祷着格尔曼能多睡会边摸回自己的房间的,此处就不详细介绍了。

        现在,“愚者”座下唯一眷者兼神使圣达尼兹大人瞪着眼看着面前的一张床铺犯了难。       

        他甚至有了一种原地放下怀中礼帽跑去旅馆开一间豪华套房的冲动。

        所幸他那在格尔曼面前剩余不多的尊严和名声成功阻止了他这么做。

        五分钟后,达尼兹干脆利落地一屁股坐到安乐椅上。

        二十分钟后,一道有着焦黄色头发的身影战战兢兢地爬上了床,并将自己的枕头拉到了床角。

        这好歹也是我的床……他无声嘀咕了这样一句话后感觉心里轻松多了,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起来,神使大人又抬起头,看了看那团舒服地窝在白色床单上的黑色绒球,心头忽地有些柔软。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猫咪的体表温度相对人类来说较高,达尼兹感受到一阵温暖轻柔包裹了自己的手心,手掌轻轻抚过还能感受到细软的绒毛扫过,带来阵阵的瘙痒。

        达尼兹不禁又摸了一把。

        再摸一把。

        最后一把我就睡。

        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把了。

        最后……

        达尼兹的手突然僵住。

        他看到那团绒球轻动了几下,随即伴着布料摩擦的声音舒展开身躯,原地露出肚皮打了个滚。

        在浓郁的与猫咪毛色一致的黑暗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有蜂蜜流淌着映射出片片光辉,黑猫打完滚后转过了身,一双浑圆的眼背着窗外绯红的月光直直望向达尼兹。

        就在达尼兹背后冷汗已经缓缓沁出时,这只黑色的小猫脱离出与它相融纠缠的黑暗,像是个单纯轻信了狐狸的羔羊般乖巧地把头蹭向猎人的手心。

        达尼兹知道这比喻极其荒诞可笑,但是——

        它甚至有些舒服地眯了眯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随着些微的奇妙的悸动。

        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终于将达尼兹从心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且正在做高空自由落体运动的错觉中拉拽而出。

        他神情有些木讷地又将这只猫从头到尾一把撸过,然后看到那只猫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今天第二次宕机的大脑在强烈的求生欲和迸发的凶猛情感的催促下有些木然地翻找出了十几个小时前来自船长的话语:

        “……虽然记忆有受到影响……”        

        他当然没有忘记问“记忆受到影响”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不问船长也会主动告诉他这些。

        在艾德雯娜欣慰的目光注视下,达尼兹认认真真地听完并记下了每一句话,态度之积极行事之果决比起当年在船上学习的表现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他很快便从在巨大冲击下有些乱七八糟的零碎的记忆碎片中得到了那段话的解释:

        由于格尔曼·斯帕罗遭遇诅咒的期间需要调动大部分人性相关记忆碎片和自我认知对抗所谓“神性”以保持精神状态的稳定,同时因诅咒而支离破碎的记忆会被随机打乱,不排除暂时性的失忆的可能,所以更多时候他的行动和情感倾向会受到本能控制,这其中有作为人的,也有作为一只猫的。

        而随着诅咒的被压制被祛除,他的形体状态和杂糅的记忆也会逐渐恢复好转,同时受到诅咒期间的记忆也会逐渐淡去。

        格尔曼别是连自己是个人都忘了吧?

        达尼兹挠了挠猫咪的下巴,有些好笑又慌张地想到。

        视线重新聚焦于眼前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家伙身上,达尼兹试探性地把枕头往中间拉了拉,注意到黑猫没什么反应后松了口气。

        好像……还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达尼兹突然有些兴奋。

        试问,当一个长期欺压剥削你的人某天突然变成一只软乎乎的温和无害的小猫咪,而你这时候不去好好欺负欺负他,发泄一下自己长期以来的不满,你还当什么海盗?当女仆去算了!

        而他甚至连你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达尼兹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就该这么做!

        这可是千载难逢万里挑一难能可贵的大好时机!

        不知不觉间,达尼兹已是笑容满面。

        实力和战斗本能没有完全消失……

        他脑海里突然飘过这样一句话。

        这让达尼兹一把拉过小黑猫放在身前用力揉搓的动作僵了两秒。

        然后神使大人面不改色地放开了表面温驯可人实则格尔曼·斯帕罗的黑色绒球,并翻过了身。

        ……

        同往常一样,今天的慷慨之城早晨的阳光依旧灿烂。

        深秋时节的暖金色阳光明媚而不刺眼,透过窗帘的缝隙驱散了盘驻房间内的阴影。

        这时候,如果一条通体漆黑的猫背着光趴在床上,那么你便能看到金色的暖流被细碎的毛发切割,均匀地为其镀上一层金边,而暗金的猫眼微眯,瞳孔竖起划出两道优美的弧度。

        此情此景正是达尼兹享用完早餐推门而入时所见的。

        这让他想起了在光线黯淡的山洞里潜伏的猛兽,仅仅是睁开双眼穿透阴沉黑暗投注的视线,便会让人产生似乎血肉灵魂都要被吞噬殆尽的恐惧感。

        虽然达尼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猫咪与猛兽归为一类。

        那错觉般的压迫感在猫咪慵懒地俯身伸了个懒腰后便根本没存在过似的消失无踪了,快到达尼兹几乎没有察觉,尽管他还是有一瞬双腿发软心跳加速。

        略显呆滞地眨了眨眼,达尼兹先是几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大片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洒进房间内,使得物体和猫咪的轮廓更加清晰分明了起来,随后坐至床边,动作很是流畅地伸出一只手从黑猫的脑袋顶一路摸至尾根。

        这似乎让那只有着漆黑皮毛的猫感到很舒服,它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而是眯起眼睛任由身侧的人一遍又一遍地给它顺毛。

        “唉,要是格尔曼·斯帕罗那疯子也能像你这么温驯可爱就好了……”

        达尼兹眼神柔和地看着那只安静的猫,他从没想过自己身为一名海盗兼神职人员居然会有一天像个上流社会的贵族小姐或绅士们一样以这样一种悠闲的姿态逗着猫。

        ——在此之前,除了街边的流浪猫之外,他几乎没接触过这种奇特的生物。

        “嘶……狗屎!温驯可爱……不对,你不就是格尔曼·斯帕罗么……”

        金发海盗为自己的话语和自己因话语联想到的场景打了个寒噤。

        ——想象中的画面内,格尔曼双眼眯起,眸中淡漠透露着的温柔显得他冷硬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下来,他安静地、正如同那只黑色的猫一样地俯身任由头顶的手插入发丝将梳理整齐的黑发揉乱,平日的冷峻气息几乎被放纵和慵懒消融殆尽。

        ......这什么狗屎场面!

        冷峻、神秘、强大的疯狂冒险家温驯可爱?

        达尼兹表情突地有些扭曲,但他想到自己正在为之顺毛的存在正是刚刚脑内画面的主角后,他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蓝眼睛的猎人努力地用自己强大的语言能力试图说服自己赶紧忘掉这可怕的念头,但很快他就悲哀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遏制心中的那一丝丝期待,它甚至因有了达尼兹的恐惧和臆想为养料而开始在心底扎根发芽衍生出愈演愈烈的趋势。

        身为一名正常男性,因为另一名更加强大的同性的臣服征服欲得到满足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达尼兹非常清楚他所期待的和正常概念上的“臣服”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就在达尼兹快要溺死在这无数色彩掰开揉碎混合在一起的情感中时,一阵低低的、拉长的猫叫成功将他从这情绪的海洋中拉了出来。

        他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抱到腿上的因无意识的抚摸舒服得露出肚皮的猫咪,它似乎丝毫没有设防,只是懒懒地躺着等待爱抚。

        达尼兹愣了两秒,把脸埋了进去。

        他感觉自己被一片温软干燥包围了,这带着轻微的痒痒的舒适感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恍惚间都有些飘飘然的。柔软的身躯没有反抗的动作,只是继续安静地躺着,任由这个它认为不太聪明的人发泄自己混乱崩溃的情绪。达尼兹狠狠地吸了口气,猫的身上是满满的格尔曼的味道。

        他也说不太清格尔曼身上是什么味道,不知道是几个月前还是几年前在艾德雯娜船长那里学到的什么罗塞尔大帝的诗句和那些花里胡哨的形容词早已经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一如几个小时前他对格尔曼的恐惧那样,而很显然“猎人”途径的“挑衅者”提供的挑衅能力也用不到这么文质彬彬的词汇——至少达尼兹是这样。

        所以,也许是受到了海盗身份的影响,达尼兹认为格尔曼身上的气息大概是来自海洋吧,是咸涩的、清爽的、深邃幽暗的,让人接触后忍不住想要皱眉头的咸涩感、淡漠而疏离得近乎冰冷的清爽、仿佛大海一般让人安心的同时又为之感到恐惧的难以看透的深邃幽暗。

        还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隐晦地藏在其下,藏在格尔曼咸涩的、清爽的、深邃幽暗的气息之下。

        那会是什么呢?

        他被这自己无法完全看透的气息包裹住,只感觉鼻腔到喉间全是这种冷淡的不近人情的味道,浓郁地让他嗓子发痒,呼吸都感到不畅。

        不知道过了多久,达尼兹感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搭在了自己脑袋上——是那只默默地被埋肚子埋了很久的猫,格尔曼变成的那只猫。

        它似乎是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而有些不舒服,一只前爪拍在了猎人的有些炸起的黄发间以宣泄自己的不满。

        尽管已经见识过很多次,达尼兹还是因为这过于温柔过于可爱过于一点也不格尔曼的反抗方式而又一次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呆滞状态。

        然后他突然略显迟钝地反应过来什么。

        ——格尔曼是不是变大了点?

        ……

        达尼兹面色怅然。

        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似乎连温暖的阳光都难以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没披斗篷,一身普通人装饰的他头顶稳稳趴着的黑色的猫使得这位神使大人的存在感直直上涨。

        他尝试过和格尔曼进行沟通,试图让这性情温和好说话的猫从他有些杂乱炸起的头发上下来,但很可惜没有得到其回应,他又试着伸手将它抱下来,在揪断了几根金色毛发后便明智地放弃了自己的自残举动。

        达尼兹回忆着船长交代的话语,神色变幻莫测。

        想让格尔曼快些恢复,就需要带他增强和现实的交互,就需要做些他喜欢的事情。

        可谁知道那疯子会喜欢什么?!

        达尼兹仔细地反复地回想了几遍自己和格尔曼·斯帕罗相处时的场面以及一些关于他的传闻,有些悲哀地发现格尔曼似乎不是看上了这个知名海盗的人头,就是盯上了那个海盗将军的赏金。

        ——也许现在海盗之王才能满足他的需求?

        要么就是一言不发就闹失踪,不知道又是跑去哪祸害谁了。

        难不成要自己带着他把整个拜亚姆逛一圈把悬赏令都清了?

        狗屎!

        万镑先生想到这里,不禁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他突然感觉自己肩负起了保护好整个拜亚姆海盗们的生命的巨大责任,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乎整个岛屿的安危。

        不行,绝对要让他远离那些悬赏令!

        达尼兹在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

        对了,这疯子不是“愚者”的狂信徒吗?

        回想起曾经格尔曼那向来只有冷漠和疯狂色彩的脸上流露出的难以遏制的狂热神情,达尼兹灵光一闪,感觉自己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带他去“愚者”教堂做祷告!

        没错,还可以让他看看《愚者圣典》,说不定能快些找回记忆,恢复正常!

        达尼兹越想越觉得可行性强,既不会伤及无辜,也不会突然引动他疯狂的天性,可谓是非常安全!非常稳妥!甚至还很可能会非常有效!

        自己可真是个天才!

        这么想着,达尼兹已经不自觉地咧开嘴角,来到了菲利普斯街16号的“愚者”教堂。

        “神使大人!您也是来做祷告的吗?”

        一道听起来满是活泼和喜悦的声音从达尼兹身后传来,他不禁四肢一僵。

        圣达尼兹缓缓转身。

        棕发的身高两米的青年脸上洋溢着热情和快乐,他小跑两步追上达尼兹,随后微微低下头:

        “这是猫吗,神使大人?您在养猫?”

        戴里克对上了黑猫幽暗的琥珀般的眸子,隐隐感到些熟悉的气息,那种熟悉的淡漠里包裹着温柔的气息。

        黑猫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一改先前的懒散,就这样扒在达尼兹头发上站起了身子。

        空气就这样安静下来。

        棕发的伯格长老看着金棕眼眸的黑猫,金棕眼眸的黑猫看着棕发的伯格长老。

        达尼兹一脸莫名地感受着他们两个的默契对视,他看了看白银城长老,又想看看头顶的格尔曼却因为做不到而放弃了,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打破这奇怪的氛围,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道:

        “这是我主座下虔诚的信徒,主意志的代行者——”

        说到这里,他又犹豫了,因为格尔曼似乎和这来自白银城的伯格长老关系不错,据这位半巨人长老所说,当初白银城能从那“神弃之地”离开也是因为格尔曼·斯帕罗的帮助。

        只是不容他多做思考,戴里克的下一句话很快帮他解决了如何措辞的烦恼。

        “世,斯帕罗先生?”

        而一道轻轻的猫叫算是做了应答肯定了戴里克的猜测。

       狗屎!他是怎么猜到的?

        “……对,”达尼兹竭力控制住自己嘴角的抽搐,以保持“神使”的威严风范,“祂遭遇了诅咒的侵蚀,现在由我来代为帮助其恢复。”

        ……

        达尼兹面色怅然。

        他开始回忆十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试图说服自己刚刚可能是在做梦或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在愚者教堂与戴里克的交流和那本《愚者圣典》似乎让格尔曼想起了什么,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格尔曼好像不是很喜欢那本《愚者圣典》,见到那本书不是用爪子抓挠就是跳走不看,这还让那位白银城长老疑惑担忧了一阵子,但这至少应该大概可能似乎也许可以算是增强了与现实世界的交互,以至于中午一回到房间格尔曼·斯帕罗就继续开始了沉睡。

        见状,达尼兹忍不住皱了皱眉,就算是猫,这也太能睡了吧。

        接着,在酒吧赌场混了一下午后,周身缠绕着一股浓浓的酒气的万镑海盗勉强用有些空白的大脑将发散的思绪收回,一路眼神有些飘忽地走到自己的房间前推开了门。

        温暖的房间隔绝了窗外清凉的夜风,也促使困意翻涌着淹没了达尼兹最后的清醒,他打了个哈欠,脚步踉踉跄跄地将自己挪到床边,随手拽掉外套便把脸埋入枕头沉沉睡去了。

        然后?

        同前一天一样,今天的慷慨之城早晨的阳光依旧灿烂。

        深秋时节的暖金色阳光明媚而不刺眼,透过窗帘的缝隙驱散了盘驻房间内的阴影。

        托了烈酒的福,达尼兹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并且,如果不是那怎么摸怎么不对劲的触感和“猎人”途径非凡者一向因众所周知的原因惯有的小心谨慎,他甚至可以继续睡到日晒当头。

        有些不情愿地撑开了眼皮,达尼兹先是花费了两秒时间消化当前情况,接着他的困意马上便如风卷残云般烟消云散了。

        他看见面前是一副气质冷峻、略显瘦削的面庞,松散后梳的黑发因为几缕不那么服帖的发丝翘起而稍显凌乱。

        他看见因线条优美而有着脆弱感的脖颈,再向下是被白色棉被半挡着的锁骨。

        他看见似乎是察觉到了注视而缓缓睁开的、缺乏了蜂蜜流淌的质感后显得不够温柔的暗棕偏金的眼眸。

        最后,他恍惚间看见了碧波涌动,海风吹拂,万镑钞票洋洋洒洒从空中飘落的壮丽潇洒场面。

        达尼兹面色怅然了起来。

        TBC.

评论(53)

热度(6585)

  1. 共47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